因為上海的朋友來台灣旅遊,要我轉交一份禮物給我這一位認識了十多年的”老朋友”,他今年已經是九十七歲,真是名符其實的”老”朋友.
還記得很多年前他還自個開車來我上班地方與我共進午餐喝咖啡,後來幾次約見面,總見他神采奕奕請我去餐廳吃飯,因為他總有力氣搶過那帳單付款,哈哈,其實一方面他已是那餐廳的老顧客了,老板也不收我的錢囉.
這次打電話給他,他電話中說:「我一個人住」,意思要我去他家坐,說實在已經認識這麼久,還是頭一回到老先生家裡,心裡納悶著這次怎沒約外頭見面?後來到了大樓底下,見到了一位外傭已經在門口等我,於是她領著我坐電梯上樓,我心裡頭還在想這老先生真是客氣.
一進門見了面,我終於明白了,畢竟他已是九十七歲高齡的老先生了,體力上已經不如前了.
他一見到我,高興地招呼我坐下,他第一句話就說:「我一個人住,目前還好有外傭幫忙」,我有點不解,我記得他有幾個子女,都是非常傑出人士,於是老先生從他大兒子說起,原本他大兒子是軍方高階將領與他這爸爸一樣在軍方是很傑出,但參與十年前的九二一大地震搶救工作,連續五天不眠不休,親自搶救背負了一百多條人命,最後竟累死,讓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,此時他眼神有些落寞,真是令人不勝唏噓;而二兒子目前在台灣擔任某上市公司董事長,但工作繁忙到連假日都沒得休,此時看得出老先生有些不捨,畢竟在父母眼裡,不論幾歲都是小孩,都是不忍見小孩受苦;而其餘子女都在美國位居要職,很有成就,
說到子女的成就,老先生的眼神充滿光彩,但後來說他那九十一歲的老婆在去年去逝,讓他很難過,畢竟老婆是陪他最久的人生伴侶,如今失去老伴,只剩下他一個人住.
可能太久沒見面,我與老先生從下午聊到晚上,聊了五個鐘頭,還在他家裡吃晚餐,離開時….
我對老先生說:「不好意思,打擾您這麼久」,
老先生回答說:「怎會呢?好久沒有人與我聊了,我現在一個人住….」
回想自己這些年來,我的手機是我每天起床的鬧鐘,是我洗澡聽的收音機,是我自拍的照相機,是我睡前聽佛曲的MP3,因為我也是一個人住….
手機似乎忘了它打電話的功能,而我也忘了人生不應是孤單地過,我耳邊彷彿聽到老先生說:「我一個人住」….
